过路人

私设如山 bug很多

Out Of Charac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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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王源坐在书桌旁，桌上那盏台灯亮着光，握着笔的右手压着那本厚重的习题册，笔尖在纸上落下繁琐枯燥的答案。他蹙着眉，草稿纸上字母和数字交杂，习题册上红黑两色交错着，惹得人心烦，演算至一半，王源便放下手中攥着的笔，也不知道从何而起的恼怒情绪，忿忿地看着铺满整桌的复习题。

窗外传来聒噪的蝉鸣，不因谁家少年的烦恼而减少半点分贝，身旁立着的那台黑色落地大风扇，开足了马力，扇叶正不遗余力地转动着，搅动着气流，却不曾吹散过半点闷热。

王源是自己慢慢平复下来的，他懒懒地瘫靠在椅背上，桌上那个敞开拉链的书包里头还放着一本数学书，王源伸长了手把书从里头掏出来，中间夹着的东西像是有万分厚，被他随意一翻开，就翻到那一页，被他整齐对折好的志愿填报单正躺在纸页当中。

今天下午班主任的话仍然清晰地盘旋在脑中，余军说得没错，凭他的成绩大可不必忧虑填报的事情，但是他的答案却不在那几所重点高中，而是那所离家不远的普通高中。

那是王俊凯当年被录取上的高中，而对方却没去读的高中。

 

王俊凯和王源并不是亲兄弟，但却相互扶持着彼此走过几年的“漫长”岁月。

为何说漫长，因为有无尽艰苦。

王源是王俊凯父亲工友的儿子，都是外来省务的农民工，一群空有蛮力而无一技的人，只能每天在工地上面干着常人所不能体会的苦力活挣钱。但是好景不长，王源他爸没过多久就沾上赌瘾，那会儿私彩流行，他爸也就跟着进了这个无底洞，开始还没这么厉害，到后来就愈发不可收拾，到处找人借钱赌博，从工友那里先借个一两百到后来借不了就去找高利贷，越赌越大，开始尝到的那点甜头都填不满他心里那头野兽。

而王源是在九岁那年被他亲生父亲交托到王俊凯他爸手上的。那时他王俊凯刚读完小学，王源被带过来他家的时候哭得很厉害，眼皮都哭得泛粉，睫毛被打湿几根几根揪在一起，脑门上有个淤青，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喊着疼。王源他爸也是一身狼狈，手臂上不知道为什么划拉出好几道血口子，王俊凯他爸一问才知道，王源他们家被高利贷那帮家伙追着还债了。

王源他爸跪在地上，央求着对方将且收留王源几日，等风头没这么紧了，他再来接王源回家。

王俊凯他爸答应下来了。

谁也不会想到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王源他爸。

 

王源在王俊凯他们家住下的第三天，王俊凯他爸去工地上班，他的那些工友告诉他：王源他爸被车撞死了。

原因就是那时候忙着躲高利贷，后边的人紧咬着他不放，他一时之间没顾得上看车，直接翻过人行道上面的那层护栏，被对面正好开过来的一辆货车给撞了。这起事故责任自然是归咎在王源他爸身上，货车司机按照规章行驶，不担负事故责任，没有赔偿这么一说。医院把王源他爸抬回去了，联系了工头，大家听了也多是唏嘘，倒也都各自凑了点钱，给王源他爸火葬用的。

自此之后，王俊凯他爸便一人养起了王源和王俊凯。

 

然而上天似乎还嫌他们受的罪不够多一般，在后几年给王俊凯他爸安排了一场死亡。

那是一场工地事故。防护措施没做的多好，王俊凯他爸那时候正站在架子上焊接钢筋，不凑巧的是防护绳上的那个齿轮突然就失灵了，人就这么生生地从上头掉下去，狰狞的钢筋横穿了皮肉，还没等救护车来，就断了气。

王俊凯那时候刚好是初三毕业，学校通知回去领毕业证和录取结果，他难得大早上就跑去学校，中午忙活完冲到工地打算第一时间告诉他爸的时候，却发现救护车停在那里，悲鸣似乎响彻了那个夏天。一身白的救护人员提着担架从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中走出来，王俊凯那时候对“死亡”仍然没有确切的定义，只见被盖上的那张白布上被钢筋捅得很高，那张白布晃晃悠悠地就没有挡住脸，他爸就躺在担架上，嘴边挂着一道干涸的血痕。

慌忙之中，王俊凯被人捂住了眼睛，指缝中隐约透露的光线，还有心里巨大无比的不安感让他意识到一件事情——他的父亲很可能没有办法醒来了。这个意识迫使他往救护车的方向追赶，却被比他还要大上很多岁的工友拦着，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一个，又连着多上好几个拦住他，不让他走。

他就这么被人拦着，听着悲鸣盘旋了整个夏日，连眼泪都无法模糊掉刺目的景象。

 

事故的发生是工地责任，按道理得赔偿，但可恨王俊凯只是个小孩，懵懂的不会去争，抚恤金经过了几个人的手里，被工头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不过才三万块钱。工头不好说，连同工友都心疼他，左左右右又凑了将近一万块给王俊凯，王俊凯看着工头交给他的那个纸信封里那沓厚厚的纸币，只觉得很可笑。

他父亲的性命加起来就值这么点了。

自此之后，王俊凯就没有再上学，家里的积蓄这几年攒的不多，加上那抚恤金拢共才是六万多。他和王源便将且用着这些钱过活，之后他就来来回回地去干那些零工，供着王源安心上学，养活他们两个人。直到王俊凯差不多长成了个大人模样，他才在周叔的帮忙之下，进了现在这支建筑队。

 

过去的岁月像道来历不明的龙卷风，把王源卷进沙石挟杂的风眼里头。他知道的，王俊凯的房间里头还留着他自己初中读过的书，那些都被他锁进一个箱子里头，被厚厚的尘土覆盖着很少再提及。

但是存在就是存在，那些真实的意义是不能被尘土所覆盖的。

王源盯着那张纸，把它从纸页中拿出来摊开，上面规整的框格线条空洞洞的，昭示着人去填满它。王源坐直了腰，重新攥起那根被自己丢到一边的笔，笔尖抵在薄薄的填报单，一撇一捺地写上他最殷切的心愿。左右不过五字，但是却被王源认认真真端起来的态度而庄重的如同过了大半个世纪那般，手上的笔劲儿几乎要把黑色的笔水都印透那张纸。

他看着第一志愿里的那个被填好的框格，此刻没由来地觉得开心，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骄傲从心底随着鼓动的心跳声蔓延开来，直至盈满整颗心室，膨胀着他的大脑神经。至于底下那些零零碎碎的什么劳什子的二三志愿，还有技校护校，都和他不相干了。

妈的，稳上市一中的人犯得着填那些保底吗？

王源将志愿填报单重新对折好，随意翻开数学书的某一页，夹了进去。

 

王源第二天就把填好的志愿单交给了班主任，班主任见王源交了志愿单倒也没多大吃惊，毕竟王源在校成绩算是拔尖的那种，本以为他会填上市一中，结果班主任打开那张填报单，第一志愿那栏上赫然写是市里边一间普通高中，班主任是个资历优秀的女教师，鼻梁骨上架着副粉金色边框的过时眼镜，眼镜差点没被王源气得从鼻梁骨上掉下来。

班主任伸手扶了扶眼镜框，叫住了转身要走的王源。王源在她看来，向来都是有想法的学生，况且他自己的成绩他自己清楚到不得了，怎么可能就甘心报个普通高中。

“王源，你第一志愿怎么不填市一中？”

王源摸了摸鼻子，此时场景也是他昨晚早就意料到的。

“我不想去市一中读。”

显然班主任对他这番话不买账，满心眼里的可惜混杂成怒气泄了出来，“王源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市一中的条件哪哪儿不好，以你的成绩可以说是稳上的了，就算你不想去市一中，你填报我们学校的高中部也绰绰有余了。你何必屈才自己要去念一所普通高中？”

好学生放在谁的眼里心里，都是打心眼里的欢喜。王源明白班主任也是为他好，但这些事情总归是他自己亲手决定，意见和规劝他都会认真放在心上，但是决定还得由他自己的内心。

“老师，我并不觉得屈才。”王源看着班主任，杏眼里的坚定闪光让班主任哑口无言。“况且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禾草盖不严珍珠光芒，我不觉得我上了一所普通高中就会怎么样。”

“王源。我希望你能认真听取老师的意见，教育的优异程度在高中这个节骨眼儿上影响深远，我不想因为你一时大意而错误你未来整个人生，填报单我暂且收下来，还有两天的时间，我希望你能够再认真考虑一下。”

见王源点了点头，班主任才放缓了声色，对他说：“快上课了，你先回去吧。”

“知道了，谢谢老师。”

班主任见王源离开办公室之后，才摘下眼镜，揉了揉疲惫的眉心。王源家里的情况她略知一二，考虑过是不是钱的问题才让王源这么选择，但是过后就排除了这个可能，王源大可以申请市一中的贫困生补贴，着实没有必要屈才填个普通高中。

看王源那阵势，对方多半是不愿意改填市一中，班主任蹙紧眉头，从办公桌的柜子里拿出那本家长通讯录，王源家长那栏上填的是王俊凯，后面跟着串对方的手机号码。在为数不多的几次家长会上，她都有见过王俊凯，比王源大不了几岁的模样，但家里就剩他俩兄弟，王源总会听自己兄长的劝诫吧。

 

王俊凯刚上班没多久，裤兜里那部老人机就响个不停。工服的裤兜深且大，手机就坠在最底下，贴着大腿发出嗡嗡嗡的震动。王俊凯把手机从兜里拿了出来，小小方方的屏幕上显示的是“班主任”的来电，便着急地向一旁的工友打着招呼，指了指手机，便跑到原地施工地的一处接了电话。

今天工地在打地基，几台挖土机围在那里工作，吵到不行。王俊凯用手捂着手机底下那个收音口，扯着嗓子对电话那头说：“喂您好，我是王俊凯。”

“哦哦你好你好，我是王源的班主任。你现在方便吗，我想和你说一下关于王源他中考志愿填报的事情。”

老人机的声音很大，但是音质却不好，时不时蹿过几条细碎的电流声，弄得像是给人耳朵通电一般，痒到起了身鸡皮疙瘩。

王俊凯皱着眉，班主任的话他听得很清楚，但王源却不曾告诉过他关于中考志愿填报的事情。他是知道志愿填报的重要性的，便攥着手机又跑远了些，回复着说：“方便的，老师您请说。”

“是这样，我想了解一下你知不知道王源这次志愿填报的事情？”

“没有，他没跟我提及过。”

“哦好的。就是王源他在学校的成绩拔尖，模拟考试下来成绩维持的话，稳上市一中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今天交给我的志愿填报单，第一志愿填的是一所普通高中，这放在他身上是相当屈才的。作为老师，我不希望见到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就这样被浪费掉，所以我想通过你，希望你能和王源聊一下。”

班主任在电话那通娓娓道来，却让王俊凯一颗心沉进大海之中。王源再怎么别扭幼稚都好，在王俊凯眼里，他从来都不是任性妄为的小孩。

他究竟是为什么？

……

脑中突然闪过一些细碎的画面。

 

刚上初一的王源在某个夜晚，那时候王源还没有因为初三需要个人空间学习而住到另外一间房间，他和王俊凯躺在一张床上，屋里都熄灯了，电不凑巧地就这么停掉，王俊凯拿着把蒲扇给他扇凉，一下一下，吹散夏日闷热。

“哥，你为什么没有继续上学？”王源翻了个身，正对着王俊凯。王俊凯那时被热得把眼睛都阖了起来，脑子晕晕胀胀的，只剩下手在不停地扇凉，潜意识趋势的行为。

“嗯……因为你要上学啊，哥哥就不上了。”

“那意思就是假如我不上学的话，你就可以继续上学的意思吗？”

王俊凯睁开了眼睛，对方的眼睛里有亮亮闪闪的光，窗外头那些细碎的光线让人不至于摸黑，王俊凯伸手替王源抹掉脑门前那滩汗，糊了满掌心的汗水。小孩子的体温高，脑门滚热滚热的，心思也滚热滚热的，要把人心都熨暖。

“不是。你要好好读书，好好长大，哥哥不上学了，你要替哥哥把这份书好好念下去。”

王源看着王俊凯，语气里的认真糅杂进眸光当中，照得他满心的忐忑和不安。他犹犹豫豫地开口说：“可是……”却被王俊凯截断了话头：“好了好了，没有什么可是，赶快睡觉，等会儿就来电了。”

“好。”王源乖乖听话地阖上眼睛，没过多久就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半晌，王俊凯才从那些过往的记忆中抽身，对着电话那头问道：“请问，王源报的是哪所高中？”

“二十一中。”

 

王源下午回到家的时候，没能像往常一样看见他哥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没来得及摘下书包，就拿起客厅放着的座机，打了个电话过去给王俊凯。耳熟的来电铃声就响起在身后，王源转过头，就看见王俊凯拎着好几个颜色的塑料袋子，长条的油麦菜从袋口那里伸出来，还盛着几颗没被蒸发干净的水珠。

“你打我电话干嘛，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王俊凯蹬掉脚上的鞋子，边拎着菜走进厨房边对王源说道。

王源把话筒放了下去，对着他哥说：“我刚打过去，你就回来了，这能怪我嘛。”说完，王源便趿拉着拖鞋，还没走进厨房，就被他哥挡在门口那里。

王俊凯冲圆桌那边扬了扬下颚，说：“你先坐过去，我有事和你商量。”

“哦。”王源应了声，转了个方向，乖乖地坐在圆桌边上的椅子上，心想着今天他哥怎么突然开启了家长模式。

王俊凯也拉了张椅子，挨着王源边上坐着。他看着王源，问他：“你中考填报志愿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

王源知道肯定是班主任私下和他哥聊过，看他哥现在的反应，似乎还挺平静的，回答道：“这种事情我可以自己做决定啊，所以就没告诉你。”

“什么叫自己可以做决定，你自己做的决定就是放弃重点高中，选择去读一所普通高中吗？”

王俊凯的怒气压了大半在话里，但换做王源来听，他自己被训得很没有道理，撇过头去，没好气地丢下一句：“普通高中怎么了，离家近，还不用住宿。”

“你转过来。”

“不转。”

王俊凯缓了口气，放在膝上的手攥紧了又松开，“小源，你先好好听我说……”

“什么叫好好听你说，你开始有好好和我说吗，聊不到半句就冲我发脾气！”

王源觉得自己委屈极了，眼前这人简直坏透了，三句都没聊开就劈头盖脸地训斥一顿，他根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这么说自己。

王俊凯看着王源，眼睛隐约又要泛红的迹象，梗着脖子跟他对着干的毛病仍旧不改。这下可好，领子上边露出的那截脖子崩得紧，瘦弱的皮肉挡不住暴怒的青筋，正怒目狰狞地宣告着这具身体的主人有多生气。王俊凯拉了把椅子，往王源那边凑近了些，没想到小朋友还不服软，原本还瞪着他，自他靠近之后又再次撇过头，还孩子气地哼了一声当做不理睬。

“……”

王俊凯发誓自己是真的不想笑，但是他的小朋友哼的那声真的太可爱了。吵架是这么吵的吗，王俊凯觉得不是。小朋友只是在为很多小事情日常闹别扭。

王源听见王俊凯笑开的声音，忿忿地扭过头。只见对方的嘴角憋不住地硬要往上翘，虎牙悄悄地从唇边跑出来，露出个小尖头，脸上深深浅浅的几道猫纹随着笑意荡漾着，也不知要可爱到谁的心里去。

“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王源没意识到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孩子气惹得对方笑意盈盈，杏眼睁得圆圆的，像是被揪住耳朵无措极了的兔子。王俊凯的笑意因此又更甚了些，王源摸不着头脑，便羞恼地吼：“你还笑！”

这时王俊凯才敛起笑意，正正经经地看着王源，对他说：“你只需要好好读书，好好长大，就行了。”王源一时之间分辨不清过往与现状，就像当初那个停电的夜晚，对着尚且懵懂的他说得那般认真。

但是，他哥好像漏掉了一句话。

——“你只需要好好读书，好好长大，替哥哥把这份书好好念下去。”

 

其实王俊凯什么都明白的。

 

王俊凯看着王源又慢慢低下头，他总爱这样，不想别人知道自己心情的时候就故意逃开，躲在自己用身体筑起的保护墙里，以为谁都推不倒，以为它永远不会坍塌。

半晌过后，王源才出了声：“你说过的，要我替你把这份书好好念下去的。”

王俊凯暗自摇着头，他不清楚王源当时是怎么理解他那番话的，但他能理解的。好比种子在春天被播撒进土壤，时间流转让它发了芽，连种子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长大，王源就是这样。少年时的一番话，却被时间烘烤得愈发膨胀，稳稳地扎根在心里，其实他也不知道那句话的深切含义。

 

他从来没有希望过王源做他的影子，甚至成为他。

 

“我让你替我好好念书，并不是说让你成为我。我希望你更好，实际上你做到了，比我还要好。所以，你更应该成为你自己，这才是我说的‘好好读书，好好长大，替我把这份书好好念下去’。”

王俊凯起身走到一边抽了点纸回来，弯着身子，探着脑袋过去，伸手替王源擦掉已经落了好几颗在蓝色运动裤上的金豆豆，那一小片晕开来的深色印迹，被王源的手指静悄悄地挪过去，盖住。

白色的纸巾被浸湿，王源吸了下鼻子，鼻涕积在鼻腔里头，发出浓稠的一声。王俊凯摊开手，比摸脑袋还更能安慰人的大概只剩下拥抱了。他把王源圈在怀里头，对方也难得乖乖就范，王俊凯把下巴搁在王源的肩窝上，王源伸手扯着他腰间的衣服，他知道对方把脸埋进他的衣服里，他弟的眼泪似乎带有穿透力，透过粗糙面料的衣服，渗进他心里。

“好了，我怎么没发觉你这么爱哭啊。”王俊凯拍拍王源的背脊，王源却埋在衣服里不服地争辩：“我还没发觉你这么爱把我弄哭呢。”

王俊凯笑起来，一颤一颤地。热量会传递，笑意也能传染，王源也就没哭了。他把头侧到一边，露出半边脸，被他压着的那片衣服料子果然被眼泪洇湿了好大一片，那都是他哭掉的不规整心事，不成熟执念。

直到王俊凯不笑了，手却自发把王源搂得更紧，像是抱住他十六年后仍旧未醒的美梦。

他说：“王源，我的人生已经没有太多选择了①，你是最后一个。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读书，好好的长大。”

王源在很久以后才明白，其实他的人生早也不剩太多选择了，王俊凯，也是最后一个。

 

 

 

 

 

tbc.

①源于电影《六弄咖啡馆》里的台词。

我很喜欢，喜欢到爆炸了。顺便给大家安利这部苦情的湾湾青春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