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路人

私设如山 bug很多

Out Of Charac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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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王源离开工地之后便蹬着自行车回了家。

他和王俊凯住的地方离工地不太近，骑车少说也得将近半个多小时的路程。A城是近几年才开始慢慢发展起来，他们住的这片地方离市区的距离较远，但是这几年却连着被一些房地产商看上，陆陆续续起了很多新楼盘。而他们就住在周围某个旧小区里头，每天被工地上鼓噪的起重机轰鸣声围绕着生活。

小区有了些年头，外墙上早已被雨水侵蚀而发黄，经过小区楼下那片大树荫时，老人们摇着蒲扇说着的那些茶余饭后的几句家常便又进到他的耳朵里。

他们说，这个小区存不了多久了，未来指定是要拆了起新楼盘的。

王源咬着唇匆匆骑过，校服衬衫的衣角随着少年的鼓劲儿而岔开扬起，风偷了巧从衣领那里钻进去，吹不散压着的少年愁思。

他把车停在楼梯口那块地方，干脆地上了锁。三步做两步地跑上楼，原本想把保温壶洗干净再拿过去给林姨的王源，却在掏钥匙开家门锁的时候，被对门的林姨叫住了。

“小源。”

王源转过身，林姨就站在她自家门口喊他。

“林姨好，我先去把保温壶给你洗了，等会儿给你拿过去。”

“不用不用，你把东西给我就行。”林姨摆了摆手，从家门口那里走过去，将王源手里的保温壶拿了过去。保温壶不似中午送过去给对方那般沉，想必两个人年轻伙子吃了个干净，林姨露出一抹欣慰的笑，问王源：“骨头汤好喝吗，好喝的话下次林姨有空再给你们熬。”

王源一听林姨又要替他俩忙活，想到平日里林姨也要养活林薇，哪能再劳烦她，连声拒绝道：“别别别，我今天送过去我哥都训我了，林姨您就别替我们忙活了，我和我哥自己能行！”

“你哥往后要是因为送饭的事情训你，你就告诉林姨，我替你教训你哥去。像什么话啊这是，这哪能训你。”林姨板起脸，王源心里暗自叫苦不迭，上天作证，他刚才那番话的重点根本就不在王俊凯训他这里。

“林姨，我不是说我哥训……”王源急着想解释，林姨没给他机会，话都还没说完，就给林姨催着让他快点回去休息，今天下午还得上课。

王源没辙，只好无奈地和林姨道了声再见，开了家门进去了。

钥匙被他放在客厅中间那张吃饭用的大圆桌上，发出一声杂响。王源叹了口气，去厕所洗了把脸，出来时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估摸着还能睡个二十分钟，也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王源躺在床上，背脊接触到床垫便松散着下来，慢慢地就涌出一阵酸胀感。他盯着年久有了几条裂痕的天花板，墙角的地方因为渗水而印上一大片散不去的水迹，正灰蒙蒙地占据大半片墙，直至他的意识渐渐涣散，灰蒙占据他整片视线角落，这时他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提前设好的闹铃如期响起，王源被吵醒，揉着睡眼摁掉响个不停的闹钟。

初三下学期的课已经全是复习课，学校给每人发了每科一大本的厚重习题册，任课老师吩咐着要定时定量写完习题册上的题之外，每天还会加印多这么几份模拟卷给学生带回家写。

每个人都过得苦不堪言，但也都为了更好的高中而奋力拼命。

就在第二节课间，王源他们班的班主任却突然来到班里，手里抓着沓纸张。

班主任用手背敲了敲讲台，吩咐班长将在外面站着的同学叫进班里面。原本还吵闹着的教室一时之间便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听着班主任的指示。

“同学们，老师占用一下你们的课间时间说件事情，待会儿我会让班长给你们把志愿填报单给发下去，你们拿回去和家长商量一下，后天之前交到老师这里来。”

班主任的话像是一颗被人扔进湖水里的小石头，叮叮咚咚地在水面上弹跳着，激起一阵不小的水花。周围的同学都在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填报的事情，唯独王源坐在位子上盯着那张纸，情绪说不上太好。

他的同桌余军便抬手碰了碰王源，王源斜睨了他一眼，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并不想搭理他。

“诶我说你怎么了啊，志愿单发下来不应该高兴才是吗，咱们离解放更近一步了好不好。”余军转着手里的笔，好奇地打量着王源脸上的神情，横竖都是愁，便调侃他：“我说你该不会是为了填报志愿这件事儿发愁吧？”

余军没想到王源还真的应了声：“对啊，我愁啊。”

转笔的动作顿时被吓得停了下来，没盖好笔帽的笔从余军的手上滚落，在桌面上轱辘地打着滚，眼看就要从桌沿边掉下去，幸好被反应过来的余军截住了，避免了它断水的厄运。

“我操你不是吧，你还愁什么啊，你直接填市一中不就完了，你的成绩稳上啊。”

王源没搭理他，手肘撑在桌面上，杵着脑袋一副快要愁死过去的景象。余军讶然不已，又凑近了些八卦道：“我说王源儿，有什么事儿可以和哥们儿我分享嘛，不要憋心里，还是说你不想去市一中读？”

但是余军转眼一想，皱着眉继续说：“难不成你想去市二中？也行也行，二中美女挺多的，我也想抱那里来着，不过啊我现在的成绩有点悬，还是得加把劲儿。”

余军还在一边高谈论阔着未来高中与王源当校友驰骋二中的美好景象，这边王源扫了他白日梦不断的同桌一眼，将填报单妥当地对折，夹进数学书里头之后，才出声打断余军的白日梦。

“余军同学，你有时间瞎想倒不如用这点时间解道数学大题。”

余军翻了个白眼，正想和王源辩论一番，随即灵关一闪，把他的心思拐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

“我说王源儿，那你究竟愁的什么嘛？”

王源见余军又要转回正题，颇有一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壮志，从桌肚里头翻出等会上课要用的试卷和习题册，这时才给了余军答案：“我不报一中，也不报二中，我有别的想读的高中。”

余军被王源惊到了，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任课老师却比上课铃提前走到教室，整个教室再次安静下来。临近中考大关，大家皮都崩得实实的，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老师生气，余军也就悻悻地缩了回去，认真听课。

讲台上任课老师在滔滔不绝，字母交错着数字用粉笔书写落在黑板上，粉灰扑簌簌地从黑板上掉下来，王源心不在焉地听着课，心思却始终飘在刚才那个课间，被班长递给他的那张志愿填报单上。

 

下课铃一响，还没来得及维持多几秒的放松就被任课老师不留情地打断，果不其然又是要拖堂讲完卷子剩下的那道大题，遍地的哀嚎倒是没出现，大家都勉勉强强地重新连接起大脑神经，继续转动。

原本五点半的放学时间硬是被拖到将近六点，王源看着那张被红笔标注得满满的解题过程，心中不禁涌上一阵自豪，笑着合上那只还剩下三分之二的红笔笔帽。

骑车回去的路上，太阳仍旧倔强地占据半壁天空，只是余热未尽的它，制造出满天空的火烧云，把整个天空都烧得红彤彤，天地间仿佛燃烧着所有人夏日浇不灭的期望。

 

王源站在家门前，隔音不算很好的门板传出一些锅勺撞击的声响，勾引着馋人的味蕾神经的油香。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王俊凯回来了。

王源旋开没有上锁的门把，进门就看见王俊凯在厨房的灶台上忙活。客厅中间那张大圆桌上正放着两盘菜，一荤一素，上面还隐隐约约冒着几缕热烟。王源连忙把书包摘下来，鞋子也给他随意踢到一边，趿拉着拖鞋偷偷摸摸地走到王俊凯那边，头伸长了凑近王俊凯，原本想要吓他哥一下，却给王俊凯冷不丁地截断：“王源儿？”

王俊凯甚至都没转过身来看是不是他，没了心思的王源耷拉着脑袋，乖乖地应了声：“哥。”

半晌才不甘心地嘟囔着：“头都不回，就知道是我。”

王俊凯自然没错过这声抱怨，趁着转身去拿锅里蒸着的鱼时，悄悄看了眼站在一边的王源，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这时他才好笑道：“小朋友，我可是你哥，当然知道是你。”

王源不服：“哪有什么当然，家里门又没锁，万一是别人呢？”

王俊凯从墙上取下夹子，确定稳当地卡在瓷碟边缘的时候，才用力将蒸好的鱼拿出去客厅的圆桌上放好。转身回去准备拿碗筷吃饭的时，走到王源的身边，仗着比对方要高大半个头的优势，捏了把王源的脸，对他说：“个没心没肺的，你进门弄的那些声响你以为我不知道？况且，我怎么可能听不出你趿拉拖鞋那段磨人耳朵的声音。”

被捏脸的王源不甘示弱地也伸手捏回去，拇指和食指掐着王俊凯脸颊上那块肉扯得比对方扯他还要用力，王俊凯被他扯着脸，含糊不清地警告王源：“王源儿你是不是皮痒！居然敢这么对你哥！”

王源满不在意地来回扯王俊凯脸上的肉，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踩猫尾巴。王俊凯见他不放手，抬手绕上王源掐他脸的那只手臂，将它绕下来拧过去背在王源身后。王源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他那位吃多三年米饭的大哥制服，手臂扭曲的姿势带来疼痛感，忙不迭软下来，一个劲儿地向王俊凯求饶。

“诶诶诶哥哥哥，我错了，好痛啊！”

“真的知道错了？”

因为手臂拧到背后的缘故，王源没办法地斜下半边身子，就着那个扭曲的姿势，好让难受感能少几分。但也让他原本就矮王俊凯大半个头的距离变长了，现在发旋就蹭着王俊凯的下巴，一下一下的。

“我都这样了，我难道还不算真的认错吗！”

王俊凯看着王源几近扭曲的五官，得逞地又掐了把对方的脸蛋，连带那只拧住他的手也松了力气。王源撅着委屈的嘴巴按揉着被蹂躏的手臂，趁着王俊凯背过身去取碗筷的空档，悄悄地做了个鬼脸，还顺便攥起拳头示威地挥了几下，可是等王俊凯转过去后又立马放下手，嬉皮笑脸地对着他哥。

“你是不是又在我身后做什么小动作了？”

王俊凯眯起眼睛，看着王源。

王源立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举起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偷偷趁你拿碗筷的时候打你。”

……

这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王俊凯也不再逗王源，假装听不出对方已经露馅的话一般，憋着笑让他赶紧出来吃饭。

 

王源饭才吃到一半，王俊凯就已经匆匆扒完碗里的米饭，仔细地挑干净粘在碗壁上的米粒，放下手上的筷子的时候，桌上的菜还剩下大半，尤其是那条清蒸鱼，鱼肚子那边挑出来的肉全让王俊凯夹给王源吃了。

“哥，你又要回工地了？”

王源戳着碗里的米饭，见王俊凯抹了把嘴，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工地的工作时长原本就不正常，一直要持续到晚上十点才能正式结束。偶尔王源骑车从家去工地等王俊凯上班的时候，工地上的灯都比街边的路灯要亮得多，明晃晃的，似乎能把夜空上的星辰都照得失色。

自从王源升到初三，王俊凯为了多点能照顾他，便向工头请了中间大概能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回来给他买菜做饭，但是工资自然要比别人少，而且少去的工资还要多两个小时的劳累。

王源舍不得，提议过他哥别老是在忙活着照顾他，他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谁知道王俊凯摇了摇头，说让他好好学习就行，他自己有分寸。

于是他哥的这个分寸就是把吃饭时间压缩到不能更短，一碗米饭匆匆三四口就咽下，菜都没吃到几口。

傻子。大傻子。

王俊凯察觉到王源的低情绪，低下头凑过去看他，他的小朋友啊，又要因为自己闹别扭了。

“没事的，我真的吃得很饱了，别担心我。”

王源不说话，小口小口地扒着米饭，王俊凯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谁知道手刚碰上去，就被王源伸手抓了下来。

“我都说让你不要摸我脑袋了，会……”

王源抓着王俊凯那只要蹂躏自己脑袋的手，拇指覆在他的虎口位置，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划拉开一个口子，周围的皮肤像是被水浸过一样泛白发软，只留中间那块红色的刺目血迹。

“会长不高，我知道啊，你都念了好久了，还不是因为你不理我，喂你干嘛走开啊……”

王俊凯念叨着王源，王源却放下碗筷，走回房间，拎着个塑料箱子出来。

“我不走开怎么给你拿消毒水。”

王源从塑料箱子里掏出棉棒和消毒水，没好气地抓起王俊凯那只手放在圆桌上，浸满黄色碘伏的棉棒被他细心地扫过伤口，对方略长的刘海就这么垂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刺着王俊凯的手背，麻麻痒痒的。

他向来不准备这些东西，都是王源替他备好的。不知多少次，王源愠怒起眉眼，圆圆的杏眼都蹿着怒气的火苗，王俊凯领会过他弟的别扭之后，还领会过他弟的怒气，完全不比他自己差多少。但是小孩儿总归还是心软得很，每次气哄哄地拿着消毒水往他面前一甩，结果清理伤口的动作还是轻柔到不像话。

王俊凯甚至有很多次想过，不如就让自己遍体鳞伤的，这样他的小朋友就不会天天别扭和发脾气了，会乖乖地心疼他，然后轻轻柔柔地替他清理伤口。

“生气啦？”王俊凯将脑袋枕在自己胳膊上，保持着与王源视线同一水平位置，看着他说。

王源抿着唇，那道血口子划拉地不大，但是像是剜了块肉，很深。棉棒换了三四根，全都染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他自己看了都觉得难受，反倒是当事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敢情流的不是他自己的血一样。

原本的难受被慢慢堆砌成的怒气掩盖，王源清理的手劲儿不自觉加重了几分，王俊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时王源才着急地问他：“很疼吗？”

王源刚才那一下没注意好力度，棉棒头正好戳到伤口那里，确实是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废话！你试试你这样，能不疼吗？”

“你知道疼你还不多注意点自己，活该！”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手劲儿却又轻了七分，王俊凯感受到的，他弟只是日常别扭。

王源又费了一根棉棒，总算把血迹都给清干净，从箱子里拿出翻找创可贴的时候，故意恶趣味地找到上次去药店买的时候别人多送给它那几张卡通图案的创可贴，然后掰扯下一张皮卡丘图案的，贴在伤口那里。

王俊凯一阵无语，盯着手上多出来的那张印满皮卡丘图案的创可贴，不大情愿地说：“你就不能给我换点正常点的吗，这样贴着过去人家会笑我长不大。”

王源慢条斯理地收拾着东西，回绝道：“不行，不能，不可以。”见王俊凯又要打岔，王源继续补充：“还有你本来就没有长大，没满18岁的小屁孩，还怕别人笑你长不大干嘛。”

“嘿，王源儿，我看你是皮痒了，想挨揍是不是！”王俊凯作势要扑过去揍王源，被王源一个起身躲开了，王俊凯胜在比王源要高，手长脚长地没多久就抓住他了，从背后搂住对方的腰，手在对方的腰上挠痒痒，逼得对方在他怀里挣扎得像条小泥鳅，扭来扭去的，笑着要求饶。

“哎呀哥哥哥我错了，别挠我痒痒，哈哈哈哈。”

王源被挠得眼泪都挤出来了，还没完全脱离变声期的嗓音沙沙哑哑的，叫喊着几近要破音。

“还敢不敢了，嗯？”王俊凯把头凑近王源的耳根子旁边，王源没几下就缩着脑袋，可怜兮兮的。

“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随便乱踩猫尾巴了，容易炸毛。剩下半句王源自然是没敢当面说出来，憋在心里默默反击一下。

“小样儿，看你还想闹你哥我。”

王俊凯笑着又拧了下王源的脸蛋，见他弟没有继续反抗的意思，他才放开王源。对方全身上下都瘦不拉几的，就只有脸上这块才稍微有点肉，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再过几年长大之后，时光就会细细雕琢着，稚气的小肉脸终究还是会现轮廓。

他就地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叮嘱王源让他好好复习，晚上他下班回来就要检查功课。

王源随便嗯了一声，王俊凯点点头，走到门口时又折回去多交待了一句：“碗你要懒得洗就不洗，泡在那里，我晚上回来洗就行。”

王源嫌王俊凯啰嗦，推着他往外面走，边推还边说：“知道啦知道啦，你每天走之前都要念叨这两句，你赶紧上班去吧，不然路上急急忙忙又得赶。”

这会儿王俊凯才被王源赶出去，王源站在门口，对下着楼梯还得抬头望望这边的王俊凯挥了好几次手，见下楼的脚步声慢慢消失掉，他才关上门，重新回到屋子里去。他走过去窗边，王俊凯刚出楼梯口，和相熟的住户打了声招呼之后，便急急忙忙地骑着自行车离开，王源就这么看着他哥的身影消失在拐口处。

 

家里又只剩下王源一个人，他走过去把自己碗里剩下的半碗饭给吃完，收拾着碗筷去洗。

洗洁精打了满手的泡，王源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在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上，他从来都是个“叛逆小孩”。

 

 

 

 

tbc.

我在这里补充一下：

二人身世的事情我一定会说清楚的，按照计划可能在后两章交待清楚，但是有可能会往后挪……我写作太Freestyle了（。）

以后大概每章会维持在5000+的状态下。